用一个微软平台替换九个IT系统的计划，如何成为管理大型科技项目的反面教材？
当道格·琼斯（Doug Jones）于2022年初从南非来到澳洲，成为杂货、酒类和五金公司Metcash的首席执行官时，他发现前任吹嘘的“梦幻”数字化转型，更像是一个噩梦。
这个IT项目是由前Metcash首席执行官杰夫·亚当斯（Jeff Adams）和董事会（主席为罗伯·默里（Rob Murray））共同同意的，预计用3年时间，八千万到一亿澳元替换九个不同的IT系统，用微软提供的单一操作平台来代替。
亚当斯在2020年描述的大胆愿景是，Metcash将采用微软优先政策，使用Dynamic 365产品套件进行财务、开票和分销，同时利用微软的Azure云服务。
这将替换一个由NCR提供的、被描述为已经到达使用寿命末期的陈旧遗留系统。
单一操作系统将用于Metcash所有的业务，包括食品品牌IGA和Foodland，五金品牌Mitre-10和Home Hardware，以及全国性的酒类连锁店：Cellarbrations，the Bottle-O，IGA Liquor和Porters Liquor。
但是，琼斯刚到悉尼的Metcash总部办公室不久，就遭遇了IT成本的激增。
在18个月内，微软项目的实施成本几乎翻了一番，达到1.9亿澳元。
股东们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2022年6月公布全年结果时才知道成本爆炸式增长了，尽管这对营运资金有潜在的负面影响。
IT转型的成本，后来演变成了业务转型，已经膨胀到2.9亿澳元，包括资本支出和费用。
原本预计在2023年12月完成的项目，现在预计要到2025年甚至更晚才能完成。
最重要的是，Metcash被迫保留其遗留系统，同时大部分技术构建工作已经暂停，以降低现金燃烧速度和管理风险。这是一个关于如何不进行技术升级的案例研究。
回顾起来，这个IT项目的昵称，“地平线项目”（Project Horizon），完全恰当，因为许多承诺的好处似乎都在地平线之外。
琼斯说，尽管技术升级为Metcash及其客户带来了许多好处，他在2022年3月亚当斯离开公司时立即接手了地平线项目。
他开始寻找原因，为什么项目脱轨，并在新任主席彼得·伯特尔斯（Peter Birtles）的全力支持下，启动了一次为期六周的紧急调查。
伯特尔斯对发生的事情有第一手的了解，因为他是地平线项目指导委员会的主席，并且在项目获批时在董事会任职。他在2022年初离开指导委员会，任职两年。
Metcash领导团队的深度调查发现项目治理上存在缺陷，并对项目目标是否可实现提出了严重疑问。琼斯的首要任务是降低风险和削减高额的现金燃烧速度。
在审查过程中，琼斯高度依赖KPMG，它赢得了系统集成合同；PwC，项目的保证合作伙伴；首席信息官大卫·里夫（David Reeve）；以及项目总监塞西尔·埃斯波斯特（Cecile Espost）。
审查触发了减少项目范围的决定。
琼斯发现，Metcash的三个核心业务，零售、酒类和五金，内部被称为支柱，没有对IT转型采取所有权。
琼斯说，我感觉这是在对我们进行，而是并行进行的。
他发现项目的汇报线已经逐步降级。
他说，我到这里发现的是，项目总监历史上是向集团首席执行官汇报，然后是向战略和转型总监汇报，然后是向食品支柱首席执行官汇报。
琼斯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集团范围内的转型项目会置于Metcash的一个支柱内，而不是直接对首席执行官负责。
坦白说，正在发生的事情是，我们正在让业务变得愚蠢。
琼斯说，我改变了这一汇报线，使得项目总监协调所有资源，并确保提供更新。我确保规划是与业务内的IT组织及我们的合作伙伴KPMG和微软互动进行的。
深度调查的第三个，也可以说是最令人担忧的发现是，软件升级并不一定增强了Metcash的技术能力或其服务客户的能力。
尽管新的核心财务软件包在2021年11月成功推出，但财务部门的消息是，新系统完全做的是旧系统同样的事情。
琼斯发现，拥有一个统一所有业务的单一系统的梦想忽略了一个事实，即每个业务都有不同的运作方式，有不同的贸易条款。并不一定适合进行大规模统一。
琼斯说，坦白说，正在发生的事情是，我们正在让业务变得愚蠢。我们试图找到一些如此广泛的东西，它试图满足业务的所有部分的需求。
琼斯向他的团队提出了两个基本问题：“我们真的想要，且是否现实地期望我们可以有一种跨越我们业务的做事方式？我们真的认为我们可以有一个ERP（企业资源规划）架构，横跨食品批发商、酒类批发商、五金批发商和零售商吗？”
这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是“不”。这不仅使原始关于项目的决策处于不利光环中，还要求对项目范围进行深刻的变更。
琼斯说，“我，连同集团领导团队，最终董事会，形成了这样的观点，我们可能没有得到很好的服务”。
不同支柱之间的紧迫感不同。基于这个原因，我们做出了决定，这个决定我们在2022年10月进行了相当全面的战略更新时向市场传达，将五金从程序中解耦。
琼斯意识到，2021年向他的前任出售的梦想既不实际也不利于业务。
琼斯说，最初的愿景是，我们将成为一个微软端到端的生态系统，以便于集成，你只需插上去并播放等等，这是你被卖的梦想。
我们更新了我们的战略，从单一技术转变为在微软平台上最优秀的技术。我们继续以这种方式行事。
当琼斯向市场传达震惊消息时，预算已经上升到约2.5亿澳元，关于项目出了什么问题的问题在背景中沸腾。
然而，仍然有强烈的信念，公司及其合作伙伴，微软和KPMG，将能够完成关键组件。
琼斯表示，与微软的“强大伙伴关系”，包括定价引擎（开票工具）的设计和开发，正在按计划进行，构建工作正在进行中。
在2022年10月的投资者日上，琼斯表示地平线项目的目标仍然有效。这些包括降低系统风险、简化流程、消除低效、建立新能力以改善客户和供应商体验，以及提供未来增长的平台。
他告诉投资者，正在取得实际进展。但除了核心财务系统外，Metcash唯一接近成功安装的新软件是由Blue Yonder（前身为J.D. Edwards）提供的零售库存补货系统。
到2022年底，Metcash的董事会显然希望对发生了什么进行更详细的分析，在从项目中引进新人员后获得了一些强烈的信息。
玛丽·考文霍芬（Marij Kouwenhoven）被任命为首席技术官，KPMG合伙人西蒙·本森（Simon Benson）接管了转型项目总监的角色。
“我们犯了很多错误”
在2022年11月晚些时候，公司接触到Bob McKinnon的Mirin Digital，试图解开发生了什么，并帮助董事会理解他们所处的位置，他们是如何到达这里的，以及他们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他的任务是与项目中的所有人交谈，并推荐应该学到什么教训。
McKinnon在IT圈中有些传奇，因为他是唯一一位在两家四大银行担任过技术集团执行和首席信息官的人。他在2000年至2006年间担任澳洲联邦银行的职位，以及在2008年至2011年间担任西太平洋银行的职位。
McKinnon的报告，于2023年2月提交给Metcash董事会，是保密的，但琼斯与《澳洲金融时报》分享了一些关键发现。
琼斯说，“Bob McKinnon的评估总结是，我们犯了很多错误，有很多事情我们本可以做得更好，这是所有方的责任范围内的”。
我们可能让地平线团队有点脱离了原来的轨道，说：‘好吧，伙计们，等你们完成了告诉我们。’
我们只是在指导委员会的层面上与他们进行了接触，我们需要将团队拉近到业务中，将业务拉近到项目中。
他在我们的保证合作伙伴和我们当时的系统集成合作伙伴，KPMG，周围分享了一些观点。
Bob McKinnon，他采访了大约30人，发现微软因为在Metcash的新西兰酒类业务中成功安装了D365而处于赢得地平线项目合同的有利位置。
这并不是一个特别复杂的工作，但它让微软在Metcash成为了宠儿。
这肯定给前MetcashCIO Reeve留下了深刻印象，当联系到他时他拒绝评论。
微软对SAP
地平线项目是微软的梦想项目，因为它是与德国软件巨头SAP正面对抗的机会，SAP拥有更广泛的企业软件阵列，包括一个定价引擎。
当它在2021年赢得Metcash合同，击败了SAP的竞争时，微软365并没有集成的定价引擎。本质上，Metcash是为升级全球软件公司的服务范围的试验品。
在2022年6月支持微软定价引擎后，琼斯现在更加审慎。
“当我们考虑采购管理和像我们的核心定价引擎这样的事情时，我们真的给了自己许可，做出正确的决定，而不是过分受到‘它必须是微软’的约束。”
Bob McKinnon，他仍然是公司的顾问，揭示了地平线项目早期阶段对业务流程的评估以及如何将它们转换到D365中的缺陷。
当项目获得绿灯时，公司似乎没有意识到，在每个州都有组织内部多个不同的流程，无论是上游还是下游，都在多个不同的技术系统上运行。所有这些都需要集成到新的单一公司范围平台中。
有不同版本的仓库管理系统，新系统需要适应的不同门户，以及根据所在州的不同对同一供应商有不同的交易条款。
这意味着IT环境比最初的设计和构建所考虑的要复杂得多。
Metcash董事长伯特尔斯说，董事会在2021年决定继续实施地平线项目是在考虑了提交给董事会的商业案例后作出的，其中包括成本效益分析。
他说，董事会一直被告知地平线项目成本的变化。
伯特尔斯说，指导委员会和整个董事会都了解所有成本的变化。
每次董事会会议都有详细的地平线更新，对成本增加的提议是由详细信息支持的，这些信息概述了解决现有IT基础设施和系统复杂性所需的额外工作。
这种复杂性和由此产生的定制在项目开始时并没有被充分理解。
伯特尔斯说，将KPMG归咎于地平线项目成本爆炸性增长是一个错误。
他说，成本增加是对程序复杂性和范围的集体认识的结果。
随着项目团队（包括Metcash和KPMG成员）进行进一步工作，复杂性变得更加清晰，对前进的道路也更有信心，但这有相应的成本影响。
伯特尔斯也非常支持微软所扮演的角色。
伯特尔斯说，微软是一个响应性和负责任的合作伙伴。
“显然，我们对成本增加和项目规模感到失望，微软也是，但他们继续支持项目，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致力于成功的结果。
微软发言人说：“我们与Metcash有着强大的伙伴关系，将继续支持他们的数字化转型之旅。”
伯特尔斯为项目的当前治理辩护。
他说，“有一个包括三名董事会成员的技术工作小组，监督所有技术方面，包括地平线程序、IT战略和各种关键IT倡议”。
琼斯说，他为Metcash管理团队有勇气在成本超支变得更糟之前，对地平线项目进行更改而感到骄傲。
他说，我认为，我们继续不被过去的决定束缚，不犯盲目将自己绑定于那些决定的错误，这非常健康。
我认为我们必须足够勇敢地说，实际上，等等，我们能否重新评估一下并做出一些改变？
我要回到我对股东们说的那四件事，我不能在质量上妥协，我不能让业务承担不必要的风险，我显然会尽可能小心地管理资源。但我们始终有的是一些额外的时间。
我们通过花费更多时间并加固我们现有的技术环境，降低了固有的风险。
这将花费更多，它会花费更长的时间。但我相信，如果我们没有做出我们所做的改变，那将会在更大程度上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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