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人周刊：廉价无人机提供精确的大规模战争

它们可能变得像火炮一样主导无人机攻击

这是人与机器最简单的对抗，士兵蹲在他被击中且无法移动的坦克下方。一架无人机慢悠悠地向他飘来，仿佛在审视这场决斗。士兵选择了逃跑。他攀爬过他的坦克前部以逃脱。随后的追逐带有一丝滑稽，无人机追赶着绕坦克绝望奔跑的士兵。

15秒内，一切都结束了。

无人机爆炸。随着烟雾散去，士兵蜷缩在地上。

互联网上充斥着来自乌克兰战争的刺激视频。许多展示了一种在战争开始时并不存在，但在前线上已经获得近乎神话地位的武器的致命成就：

第一人称视角（FPV）无人机。这些无人机源自飞速的四轴飞行器，通过地面上的飞行员通过戴着护目镜观看视频信号来引导至目标。

这种无人机的发展起初是在车库中由无偿爱好者开始的，有时还面临官方的抵制。现在，俄罗斯和乌克兰每年都能生产数十万架，并且热衷于赋予它们代表大规模致命自主性前沿的人工智能（AI）能力。

不要尝试逃跑

FPV无人机的吸引力在于它们提供了廉价、精确的火力。非制导炮弹的成本在800到9000美元之间。一个GPS制导炮弹接近十万美元，而一个标枪反坦克导弹大约是这个价格的两倍。一个简单的FPV无人机可能只需要400美元。一个典型的乌克兰突击小组由12到16名士兵组成，现在几乎每个小组都配备了同样数量的无人机操作员，其中一半是FPV飞行员，军事分析家Franz-Stefan Gady注意到，他经常访问前线。（其余的操作其他类型的无人机，用于如侦察等任务。）

由于乌克兰面临常规火炮的重大短缺，它每天发射2000-3000枚炮弹，大约是俄罗斯的四分之一，FPV无人机可以帮助缩小火力差距。无人机灵活且实时将画面回传给操作员。这使它们能够执行火炮无法完成的任务，例如追逐车辆或士兵，飞入建筑物或战壕中。

乌克兰和俄罗斯的无人机打击

它们还提供了心理上的优势。炮击通常以波浪形式进行。士兵可以在地下的相对安全的地方躲避，直到轰炸结束。但无人机可以在目标附近盘旋，成为一个持续的、隐蔽的威胁，随时可能发动攻击。在2023年秋季的一周时间里，乌克兰的无人机摧毁了428件俄罗斯装备，包括75辆坦克和101门火炮。美国海军分析中心（Centre for Naval Analysis）的塞缪尔·本德特（Samuel Bendett）指出，俄罗斯前线的报道称，无人机攻击的威胁迫使部队分散并在黑暗中小组移动。

德米特里·罗戈津（Dmitry Rogozin）在1月23日辩称，对于大多数热衷的无人机倡导者来说，这是一种未来的预览：

在未来的所有大战中，一次性飞机将完全取代大炮，这是一种新型的，高精度空中火炮。

罗戈津从2011年到2018年监督了俄罗斯部分武器工业，现在在被占领的乌克兰扎波罗热省的政权中服役。

它将逐渐取代常规火炮，因为它更加精确且更便宜，而且操作员可以直接看到打击目标的记录。

更普遍的观点是，无人机确实将革新战争方式，但是是与火炮并行，而不是取代它。三门火炮可能每分钟发射两到三发炮弹，持续一个小时，每发炮弹携带10公斤的高爆炸药，爆炸范围内50米内致命。通过平均FPV提供同样多的火力需要几十架无人机，每架都需要自己的飞行员。无人机需要与操作员保持视线内。在乌克兰较平坦的地区，如赫尔松和扎波罗热，这不是问题，但在像顿涅茨克这样的多山地区则是一个较大的问题。而且，火炮仍然可以在大风或大雨中发射，或在寒冷中，寒冷可能会耗尽无人机的电池，从而影响其范围。

在乌克兰东部巴赫穆特附近的一名无人机指挥官“Achilles”表示，他的FPV无人机，每架成本在300到500美元之间，已经摧毁了价值数百万美元的俄罗斯装备。但他强调它们在暴力交响乐中的角色：

火炮和无人机的联合火力是强大的。

FPV以及更常规的地雷或装甲车辆的火力，可以用来瘫痪一辆车辆并迫使其乘员出来，他说。然后火炮击中位置，要么直接杀死他们，要么迫使他们寻找掩护。

Achilles说，如果士兵设法找到掩护，无人机就会重新开始工作。熟练的飞行员可以引导它们进入火炮无法到达的地下掩体。即使敌人在爆炸中幸存，也不会有足够的空气可以呼吸。

所以他们开始出来，一旦他们出来，我们就用迫击炮[火]或火炮或破片弹击中他们。

这种协同效应是Achilles认为FPV无人机在可预见的未来不会取代常规火炮的原因。

我们的盟友需要消除任何他们可以送给我们数百万架无人机代替炮弹，而我们会应对的想法。这只是不真实，火炮是完全不同的事物。

无处可逃

不论未来怎样，目前双方似乎采取了不同的战术。乌克兰无人机部队被要求将他们的战绩视频上传到“Delta”，一款战场管理软件，可以帮助基辅的管理人员了解哪些战术有效，哪些无效。乌克兰通常针对高价值目标使用无人机，如装甲车辆、火炮或补给卡车。关于俄罗斯作战原则的了解较少。但其部队似乎将攻击集中在低价值目标上。Lostarmour，一个俄罗斯军事博客，分析了3804个俄罗斯FPV视频，其中40%记录了对掩体、战壕和其他前线位置的攻击，另外28%针对露天或在预建建筑中避难的士兵。只有一小部分展示了对车辆和火炮的攻击。

FPV无人机的崛起也意味着针对它们的反制措施的增加。电子战是一大手段，强大的干扰器可以阻断无人机和操作员之间的无线电信号。但当然，也有针对这些反制措施的对策。无人机的电子设备可以加固以抵抗干扰，尽管这会增加成本。一些较新的FPV无人机配备了可更换的无线电芯片，使得更改它们操作的频率变得容易。

KazhanFLY，一所位于基辅附近的无人机培训学校的教练帕夫洛·利托夫金（Pavlo Litovkin）坚称，如果FPV无人机配备了适当的软件，并且天线角度正确，你就无法阻止无人机。而且，正因为干扰器发出如此多的电磁辐射，它们本身就是容易被发现的目标。

乌克兰无人机攻击的成功率在前线各处大不相同。它们被广泛使用，但在新组建的单位中，部队抱怨说，指挥官是通过政治关系任命的，命中率通常为10%到15%。但在特种部队或乌克兰情报服务的特殊单位中，命中率可以达到70%或80%。

熟练的飞行员是提高无人机效能的最佳方式之一。前线的视频表明，过去一年他们的熟练程度显著提高。过去，操作员只要能击中一辆坦克就满足了。现在他们绕到坦克的后部底部进行打击，这可以引发坦克弹药的爆炸，摧毁它。在一个视频中，一列六辆俄罗斯装甲车被以这种方式一个接一个地击中。

KazhanFLY被视为最好的学校之一。其主要的FPV无人机课程需要十天。侦察飞行和工程课程再加五天。学员从航空学和电子战的讲座开始，然后转到一个特设的带有环和障碍的机库。在一个大型户外靶场的一项练习中，飞行员必须通过干扰飞行击中小型车辆。

无人机是否能保持低成本，随着军队逐渐习惯于防御它们，是一个问题。即将发表的杰克·沃特林（Jack Watling）和他在伦敦皇家联合服务研究所（Royal United Services Institute）的同事们的研究，基于乌克兰军事数据，表明它们可能不会保持低成本。

他们认为，一架有很好机会穿透防御并击毁装甲车辆的FPV无人机，需要配备诸如夜间任务的红外传感器、能抵抗附近无人机干扰的高品质无线电、较大的天线以及足够的推力携带5公斤高爆炸药等高级功能。

沃特林及其同事估计这样的无人机价格约为三万美元，比今天使用的便宜而高效的弹药高出两个数量级。许多乌克兰无人机制造商和操作员强烈反驳这些假设，认为更便宜的无人机将保持有效，并且，正如车库制造的无人机已经证明的，标准的军事采购既浮夸又低效。

寻找并摧毁

无人机飞行员热衷的一项能力是自主目标识别，这将允许被干扰切断联系的无人机自主完成攻击的最后阶段。自主目标识别已经应用在昂贵的无人机上，如美国的Switchblade 300，价格为5.3万美元。俄罗斯的Ovod（牛虻）FPV据说自去年夏天以来就使用了类似的基于AI的“终端制导”系统。但无人机倡导者认为这也可以廉价实现。例如，乌克兰的Scalpel无人机，成本为一千美元，可以锁定飞行员指定的目标。AirUnit，一个原型无人机的最终版本旨在更便宜。最近的一个FPV视频声称展示了两个俄罗斯Pantsir防空系统被使用自主制导摧毁。

无人机攻击乌克兰的俄罗斯坦克

这些系统还不够可靠，自主终端制导在低端系统上并不普遍。一些乌克兰内部人士暗示，转折点可能会在四月或五月到来，尽管谷歌前CEO、经常访问乌克兰的埃里克·施密特（Eric Schmidt）正在大力投资乌克兰无人机生产。熟悉这些努力的人士说，目标不仅是大规模生产单位（这应该有助于进一步降低成本），而且尽可能廉价地赋予它们聪明的能力。

例如，软件定义无线电用可编程计算机芯片替代了专用电子组件。它们使实现诸如频率跳变之类的技术更加容易，这应该使通信更难以被干扰。另一个想法是用光学导航替代也可能被干扰的GPS追踪，光学导航追踪无人机飞越的地形。将尽可能使用商业组件。这应该有助于降低成本，并确保最终产品符合ITAR，一套臭名昭著的限制性美国武器出口规定，作为美国公民的施密特受这些规定约束。

无论俄罗斯还是乌克兰都希望技术上取得突破。但他们为消耗战式的无人机战争做计划。

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希望在2024年生产100万架FPV无人机。乌克兰技术娴熟的副总理米哈伊洛·费多罗夫（Mykhailo Fedorov）表示，2023年12月是一个转折点，当时“成千上万”的无人机下线，是整个前一年的两倍。尽管最近对无人机工厂的袭击和炸药短缺，国家采购的FPV无人机首次超过了志愿者制造的无人机。

“头号优先事项”

乌克兰最高将领扎卢日尼将军在2月1日发表的一篇文章中写道，“首要任务是掌握廉价、现代化、高效的无人驾驶车辆的整个武器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