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8月30日，澳洲总理阿尔巴尼斯宣布《议会之声》（The Voice）的全民公投日定在10月14日。
18岁或以上的澳洲选民将前往投票站投票，决定是否将原住民声音纳入宪法。
这是澳洲24年来首次公投！
简单来说，这次公投的目的是要修改澳洲宪法，在中间加上三个专门为澳洲原住民服务的段落，分别为：
· 澳洲政府中将存在一个部门，该部门将被称为 “澳洲原住民及托伦斯海峡住民之声”（The Aboriginal and Torres Strait Islander Voice）
· 该部门将在与原住民相关事务上代表原住民，在政府机构和国会中进行发言和表态
· 在宪法允许的情况下，国会将有权对该原住民机构的构成（成员）、运作、权利以及程序制定相应法律
那么，这一美好的愿景，真的会实现吗？
澳大利亚24年来的首次公投！
今年的“议会之声”公投将是澳洲历史上的第45次全民公投。
自1901年1月1日澳洲联邦成立以来，共举行过44次有关宪法改革的公投，其中，只有8次获得成功。
上次，澳大利亚举行全民公投还要追溯到1999年。
当时，全民进行投票，否决了澳大利亚成为一个共和国。
而这一次竟然是为了将澳洲原住民话语权写入宪法，举行的公投。
这种行为看上去极具讽刺意味。
1770年，英国航海家库克船长发现了澳大利亚大陆，发现了这块大陆上的原住民。
在接下来的200多年时间里，来自全世界各地的人不停往澳大利亚移民。
到了2023年，政府突然想起来要问下原住民：“你们有话要说吗？”
投票前，需要考虑的三个问题
这次公投的基本内容，简单来说，就是是否同意增设一个由24名原住民组成的建议性组织，给联邦议会提供建议。
投Yes或者No，当然都是个人选择。
不过投下Yes，将会意味着一系列的改变，这些改变可能对澳洲社会有着深远的影响，所以笔者认为，在您投下Yes之前，请至少仔细考虑一下以下三个问题：
1. 为什么要举办这次原住民之声公投？
基本上可以概括为两个理由，或者说，两个逻辑。
第一，因为原住民是这片土地最早的主人，他们与这片土地有着最深的渊源，所以需要为他们设立一个机构，更好的向议会发出他们的声音，让他们的声音被听到。
这套看似感人的理由基于两个逻辑：
首先，在这片土地的时间越长，越有资格有自己种族专门的机构为自己发声；
其次，原住民的声音没有被（足够）听到。
第一个逻辑，笔者认为很难说得通，基于这种逻辑，是否意味着越后到来澳大利亚的种族，越没有资格拥有自己的发声机构？
比如亚裔就不该有专门的发声机构？
第二个逻辑也很难成立，今天的原住民有着和其他所有澳洲公民一样的权力，一样可以参与选举，选举自己选区的议员，有着和所有澳大利亚人一样的发声渠道。
那么为什么还要说他们的声音没有被听到呢？
第二个理由是，因为原住民在历史上受到过不公正的待遇，比如“被偷走的一代”，甚至有过集体屠杀，所以今天的澳大利亚要偿还，补偿原住民。
“不公正的待遇”，在澳大利亚的历史上，难道只是原住民有过吗？
除了白人，其他种族当年至少都曾苦于白澳政策，那是不是其他种族也要寻求成立自己的发声机构呢？
2. 在宪法中加入种族是否恰当？
我们很早就听过“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句话。
基于这句话，所有澳洲公民，在法律层面，是不是都应该被一视同仁为澳洲人呢？
在社会层面，当然可以分为不同的族群，但是在法律层面，用种族把不同的人隔开，给予一个种族其他族群没有的权力，这是否也是一种种族主义呢？
今天，原住民可以寻求原住民之声；明天，亚裔是不是也可以寻求亚裔之声？这是否会带来一系列的社会撕裂？
3. 只有原住民组成的机构，为什么要全体纳税人买单？
如果公投通过，将成立的原住民之声由24名原住民组成。
那由此产生的一系列维持此机构运行的费用，肯定是由联邦财政，即全体澳洲纳税人买单了。
至于这24名原住民如何选举产生，目前不得而知，但不出意外的话肯定只有原住民可以参与选举和投票。
抛开后面如何定义原住民的资格问题不谈，没有原住民基因的澳洲人，肯定是不能参与选举和投票了。
那为什么，一个我不能参与选举和投票的机构，要用我的钱养着呢？
本质上说，我交税给联邦政府和州政府，因为我投票产生的代表在联邦议会/州议会里面，而联邦议会/州议会的多数党组成联邦/州政府。
但是，原住民之声这个机构，并没有我的代表参与，那为什么我要为这个机构买单呢？
“议会之声”支持率继续下跌
从个人来讲确实如此，从国家层面来讲，前总理霍华德（John Howard）在接受采访时就明确表示了他反对的立场：
“澳洲人即将投票表决的宪法修正案按种族划分了国家。”
“议会之声是创建了一个必然由原住民组成的机构，而设立这一机构的建议有悖于澳洲的特性。”
“我经常想起霍克总理在1988年的一次演讲。他说，唯一能决定你是否是澳洲人的是你对澳洲的承诺。”
“不管你来自哪里，不管你是盎格鲁凯尔特人、意大利人、希腊人、基督徒、犹太人还是无神论者……对你的澳洲人定义是你对澳洲的承诺。”
霍华德总理还称，《议会声音》涉及条约的概念“荒谬”。
“没有什么比与澳洲原住民签订条约的想法更荒谬了。 你怎么能和自己订条约？条约是由主权国家之间签订。”
现在距离全民公投还剩下两周的时间。
最新的Newspoll民意调查显示，澳洲选民对将原住民“议会之声”纳入宪法的支持率继续下滑，目前只略多于三分之一。
《澳洲人报》公布了Newspoll为其独家所做的民意调查结果，显示只有36%的受访选民表示他们打算投赞成票（“Yes”），这比三周前下降了2个百分点。
与之相比，要在公投中投反对票（“No”）的选民比例上升了三个百分点，达到56%。
民调显示，在几乎所有年龄段和其它人口指标中，投反对票的选民都在增加。
所谓的全民公投是需要获得大多数澳洲人同意。
留给澳洲总理阿尔巴尼斯的时间不多了！
本文绝不是意在引导投No，而是提到的三个问题，建议在您投下Yes之前认真考虑。
当然，一定需要说明的是，投No也绝不代表不尊重原住民。
原住民当然应该被尊重，像所有澳洲公民一样。
本文作者：B.X.T（悉尼大学社会与政治科学学院博士候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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