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经济正在抛弃受过教育的年轻人

今年年初，中国出现了两个惊人的统计数据：中国的年经济增长率降至3%，这是近40年来得低点，二人口自1961年以来首次下降。这两个数字说明了北京面临的严峻长期挑战，但一个鲜为人知的统计数据突显了一个更引人注目、更紧迫的问题：中国未能充分雇佣最年轻、受教育程度最高的一代工人。

去年，中国16至24岁人口的失业率达到20%，创历史新高，是2018年得两倍多。对于拥有高学历的毕业生来说，工作短缺尤其严重。这些人原本对就业市场抱有最高的期望，他们的家庭将高达三分之一的收入用于教育。根据一项公布的调查，在去年秋季的招聘季，中国约45%的应届大学毕业生没有工作offer。

问题不在于中国没有足够的工作岗位。相反，进入就业市场的人的教育和技能与职位之间的严重不匹配。

中国制造业正经历严重的劳动力短缺：五分之四的中国制造商报告称，他们的劳动力比需求减少了10%至30%，教育部预测，到2025年，制造业工人将短缺3000万。

在高科技领域，类似的人才缺口可能会阻碍中国在尖端技术领域领先并实现技术独立的雄心壮志。半导体行业报告称，今年有20万个空缺职位无法填补。在人工智能领域，没有人才可填补的空缺职位数量要多得多，约有500万个。尽管中国在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领域培养的毕业生比任何其他国家都多，几乎是美国的两倍，但情况如此。

为什么这些年轻人不填补空白？出生于20世纪80年代之后的人被称为“新生代”，代表着与过去的彻底决裂。他们在相对繁荣的环境中成长，由于过去20年高等教育的10倍扩张，他们成为中国历史上受教育程度最高的一代。四分之一的新生代拥有学士学位，而20世纪70年代出生的新生代只有6%拥有学士学位。

对于一个20年前远远落后的国家来说，教育的扩张似乎是正确的战略。但教育程度已经超过了仍然以制造业为主的经济。需要的不是高级学位，而是操作复杂设备或运行自动化系统等工作的技术和职业培训。与受过最好教育的人的命运相反，95%的职业毕业生在毕业后立即找到工作。与此同时，高科技公司争夺一小部分拥有合适技术人才的毕业生，同时抱怨大多数求职者缺乏行业特定技能或实践经验。

事实证明，文凭并不一定转化为高科技行业或中国旨在推广的智能工厂所寻求的技能。中国的教育体系是在大多数学生继续为国有企业工作的时期设计的。如今，他们的标准化考试技能和同质化的简历很少可以满足市场经济对现实世界经验、心理灵活性和个人激情的需求。

一些不匹配也可以归结于一代人对工作态度的改变。在一个稳定、日益繁荣和相对舒适的时代长大，许多新一代希望生活中有更多的东西，而不是在工厂里长时间工作。许多承担不了失业的人最终选择了他们认为没有成就感的工作。当报道称一家卷烟厂三分之一的新员工有中国一些顶尖大学的硕士学位时，全国都感到震惊和焦虑。

期望与现实之间出现了巨大的鸿沟。文凭过剩导致大学毕业生的平均起薪低于工人的平均起薪，例如送货员。房地产，金融和IT收到的工作申请比他们开始吸收的要多，主要的在线招聘网站 Zhaopin.com 报告说，90%的申请流向了提供不到50%就业机会的行业。年轻的求职者面临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失业青年期望值降低的后果是深远的。年轻一代的成员越来越多地推迟结婚和组建家庭。2021年，登记的结婚760万对，比2015年下降了38%。与此同时，出生率已降至有史以来的最低水平。

新一代的不满情绪也对国家的社会稳定构成威胁。过去，即使收入差距扩大，即使是底层家庭，也会感到满足，因为人们相信他们的孩子会过上更好的生活。这种信念的侵蚀带来了动乱的风险。

中国政府通过控制房地产市场来应对这种日益增长的不满情绪，试图使住房更实惠。官员们还试图缓解教育系统造成的焦虑——限制家庭作业的数量，并禁止营利性辅导公司。

认识到就业市场失衡，政府去年通过了一项政策，以提高职业学校的能力和质量。这将有助于填补先进制造业的空缺。但中国的服务业，如医疗保健、娱乐和公共服务等领域，仍然是一个问题。它目前仅提供了47%的就业机会，而美国等发达经济体的这一比例约为80%。 北京可以通过降低进入门槛和允许更多外国参与来填补空缺以加速服务业的增长。

中国的新一代将不可避免地在社会和经济上改变中国。尽管与他们的前代相比，他们人数更少，但数量仍然超过3.5亿，并具有不同的消费习惯和偏好。那些曾经抱怨中国家庭储蓄过多的人，现在担心一代人过度借贷所带来的的金融影响。依靠低成本从美国获得工作的制造商将不得不提高工资来吸引对父母所做的工作不那么渴望的年轻工人。选择在富士康一天工作多班的一代已经让位于躺平的社会现状，而这是政府正在努力阻止的。

矛盾的是，这种变动最终可能会推动中国成为一个更成熟的经济体，其劳动力的特点是消费能力更强，野心更小，更有创造力。然而，要实现这一目标，中国首先必须弄清楚如何雇用被当前经济抛在后面的大量年轻人。